素描:鲜花与太阳 第二章&第三章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1-08-05 23:10:51

第二章  毕池

     

    美女毕池按照家乡过完农历新年就长一虚岁来说,现在的岁月年轮就是三十岁了,但是北方人健康又玲珑有致的身材呼之欲出,白净的肤色以及如满月般地面容,让她在小一班的教室前,如同刚出锅的肉包子一样热气腾腾受欢迎,煞是一个活力四射的青春少女。

毕池出生于北方小城的医生之家,中文专业,毕业后在灵水远郊的中专当了一段时间中文老师,习惯了城市的流光鼎沸,便辞职到了一家医药公司做起了销售,在攻克了一个个客户拿到一单单生意的同时,也拿下了灵水本地地一位青年才俊,在花样年华里顺利地嫁入二环内的一个大宅子。本来是顺风顺水的人生,但是却在养育孩子这事上折了跟头。许是人生和子宫的经历太丰富了,经历了几年的怀孕,流产,好不容易怀上宝宝了,却需要保胎,保胎药这吃着吃着,娃娃生下来就先天不足。大宅子里规矩多,青年才俊看惯了燕瘦环肥,相处久了,莺莺燕燕一套也被家里的四世同堂下的鸡毛蒜皮琐事给消磨殆尽,最后孩子没了,婚姻散了,毕池也离开了大宅子。好在青年才俊见毕池在灵水孤苦无依,不忍在家当少奶奶的毕池再去卖笑签单子,也作为补偿,所以托了关系,这样没有幼教经验的毕池进入了旧外街幼儿园当了一名幼儿教师,虽然工资低工作辛苦,但是好歹也还算稳定和受尊敬。好在毕池从小被父母逼着练钢琴,在幼儿园当老师也算是专业对口。

毕池来到旧外街幼儿园已经一年了,先是在中班继而大班当了两年的音乐老师,五六岁的萌宝们大多乖巧可爱,对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毕池,虽然有时触景伤情,不耐烦下会抑制不住地训淘气的孩子,但更多的是和孩子们相处的轻松愉快。

孩子们毕业了,毕池顺利推章地来到了小班当起了助理班任和音乐老师。音乐课的琴声悦耳,但是作为新入园的小朋友,更悦耳的是此起彼伏的哭闹声,和时不常的尿裤子拉裤子,早中晚饭中不断地打翻碗满身地饭粒菜汤。毕池要崩溃了,从小娇生惯养地家庭独女,虽然人生的大风大浪都经历了,但是这些孩子吃喝拉撒的事情是保姆应该做的啊!

这天,当楠楠小朋友又把一碗粥连汤带米洒到衣服和地上时,毕池开始训楠楠了

“楠楠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天天把饭都洒到衣服和地上,我昨天和你讲过没有?”

楠楠开始哭了,

“哭什么哭?下午校外的老师就来参观了,不许哭,再哭就到洗手间站着去”

洗手间是没有摄像头的,这是老师们秘而不宣的法宝,四十个孩子要调皮起来,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去卫生间的秘密角落罚站。

果然楠楠不哭了,不过也没有早饭可吃了。

“毕老师,我还没有吃饱”。楠楠的饭碗被收走了,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怯怯的,但是毕池没有回头,和其他老师把午饭车推走了。一会儿就是郊县的幼儿园园长来参观了,班任莉莉老师被派到教委去培训了,这个正是毕池表现的机会,要让孩子们尽快去游戏区玩。

成成和笑笑这两个孩子又来晚了,

“毕老师,孩子没有吃早饭”

“没关系的,笑笑妈妈,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

“太麻烦你了,毕老师!美女越来越漂亮了”笑笑妈妈一边夸张地笑着,一边关门退出了。

看着家长走了,毕池转身去准备贴迎接参观的标语去了。笑笑和成成在门口站了站,然后跑去游戏区。楠楠看着好朋友笑笑,成成来了,立刻地迎上去,两个人手拉手去娃娃家玩去了。

上午的参观很成功,平时总爱吼的毕池,这时当然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陪着小朋友做游戏,孩子们象拿了颗糖一样开心。

除了笑笑,楠楠和成成三个孩子,吃加餐看到一盘琥珀核桃仁很快被小朋友拿光之后,就大哭了起来,“别哭,宝贝儿,老师看看厨房有什么好吃的!”

很快,一盘核桃仁又端给了孩子们。

参观客人们目光追随着毕池。

午饭很丰盛,是园内每周一次的自助餐,“红烧大虾,果仁玉米,红烩牛肉,蛋挞.........五个老师前前后后地带着小朋友一轮又一轮的用餐盘盛饭,每个桌子坐着六七个孩子,老师们在孩子旁边,或者用勺子喂孩子,或者帮孩子带好小围嘴,添饭.......

孩子们吃得狼吞虎咽,尤其是楠楠,笑笑和成成三个孩子,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照进来,一个个相机,找好角度光线,咔嚓咔嚓咔嚓,孩子们可爱的样子被装进一张张照片。

孩子们吃完午饭,参观的老师们也去食堂午餐了。毕池和另外三个老师领着孩子们去了睡眠室,打发孩子们上床睡午觉。她没有去吃饭,这样减肥还可以休息2个多小时呢,于是找了个小床躺了下来。

毕池在和以前工作的同事聚会时认识了一个围巾男,虽然年近四十,还没离婚,但是和多金有能力相比这根本锦上添花的中年成功男人的标配。围巾男是做房地产的,昨天晚上带着她去了世界城公寓,虽然离开了灵水小开,但是能榜上灵水新贵,并且没有什么生子之忧,就能够重新开始

自己幸福高质量的生活,毕池对自己人生的新篇章有了新的期待,并且眼皮开始发沉,完全忽略了刚上床还在睁着眼睛的孩子们翻来覆去的被子的摩挲声。

“妈妈,妈妈...... 

光脚跑步的声音和一大串稚嫩的喊妈妈声终于把毕池在睡意朦胧中对未来的畅想带到现实中的四十个娃娃的小脑袋堆中。在一群小娃娃眸子的注视下,看清楚了楠楠妈妈的大脑袋.........

楠楠妈妈.........

送走楠楠妈妈,毕池想着有点担心,但是看着楠楠妈妈小心翼翼又尴尬的表情,已经当过两年老师的毕池想着没有什么顾虑的了,之前的一位前辈曾经对毕池说过:

“现在的教育是看脸的,就是看孩子父母的面子里子。所以幼儿园的孩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能来这个市级示范幼儿园的孩子,每个班级只有顶多三五个家里有些背景,或是有权或是有钱,大部分的孩子是家里小康有些闲钱但又不多,既想着不用交私立幼儿园的高额费用,又能够享受优质的教育, 这部分家长中又属外地来到灵水打拼的家长居多,而其中大多数是通过读书一路才在灵水工作买房结婚生子。这部分人看似表面风光,其实是最没有底气的。孩子遇到问题,你是不用理睬他们的。大部分这些家长还想通过孩子上幼儿园来混人脉圈子的,更是和老师同声同气的。你只要维护住班级那三五个孩子的家长,前程是有的。”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看着你是通过关系进来的,我才和你交交底!“

曾经混迹于名利场中的毕池怎么不懂这个道理,入职工作几个月,她就看清路数了,小班进园没几个月的牛牛老师,大学刚毕业,跟着中班呆了不到一年,就被分配到后勤当主任了,;负责招生的徐老师,园长的直系亲属,学校的会计就是聋子的耳朵摆给政府财政看的,真金白银的进项和各种无形资产的人际关系资源是在徐老师的口袋里;负责幼儿园具体事务的白主任,虽然大肉吃不上,但是喝汤的份儿是不会让别人插嘴的,孩子们的春游,秋游搞个其他活动是能赚点财米油盐钱的。。。。。。

当已是前辈的毕池把这些透露给刚入职需要她关照的小唐老师时,面对涉世未深的小唐弱智问题“区教委,市教委不会管这些问题吗?”毕池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表示无可奉告,心理却想:

你以为那些真金白银都会落到一个人的口袋里吗?

毕池在心里白眼了一下小唐老师。难道白富美们都是白莲花,白骨精们才是千锤百炼的女神?中班有个家长告到教委说学校的英语课乱收费,利用公立学校资源,为个人开办的公司谋利,最后还不是没有了下文。后来还把那个家长给查了出来,整个班级歧视孩子.......

孩子们陆陆续续都在无聊的发呆中睡去,在大脑里播放了两年多来幼儿园片段的毕池放松下了神经。抬头看了看这些睡去的孩子们,有些不由自主的伤感从心底涌到鼻子眼睛,自己的宝宝也应该这么大了。孩子们肉肉的小脸表情各不一致,笑笑端正的脸上还带着一颗米粒,刚刚被自己训斥的成成睡梦中老皱着眉毛,对了,那个叫老虎的孩子,在看家庭资料时了解到家族里拥有个上市公司,开学没有几天全班老师就去家访了,老虎的妈妈给每个老师一瓶大号香奈儿5号香水,第二天,小敏老师和秋秋老师身上都有着相同的青春女孩甜甜腻腻的味道。呵呵,笑笑妈妈给每个老师充的100元话费,会让老师们有心情给你娃跑趟腿拿吃的吗?香奈儿可是毕池社交必需品呢,想着想着,困意又慢慢袭来,毕池又蜷着身体躺在了一旁的小床上。

这时老虎咯咯地乐起来,接着又在小床上拳打脚踢起来,“孙悟空,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小拳头在空气中划过几拳后,红色的床单在往下滴水,随即,老虎睁开了眼睛, 眨了眨

毕老师,我尿床了,呵呵,我尿床啦

喊了几声看没有人应答,调皮的孩子就穿着湿裤子跑到旁边成成的床上,睡眼惺忪中一下子坐到了成成的手上,

“哇,.......突然的疼痛让成成从梦中惊醒,大哭了起来。感到犯错误的老虎也害怕了,接着也哭了起来,

嚎啕的大哭让不少睡着正香的孩子都醒了,或躺着或坐着,怔怔地望着成成,一脸茫然。

终于哭声把毕池再次从憧憬中拽回,恼火的她睁眼,发现是成成和老虎在哭,怒斥的目光投向成成:

“为什么不好好睡觉?成成到卫生间罚站去”

受到委屈的成成更加嚎啕大哭,而一旁的老虎看到老师没有责备自己,便平静下来,

“毕老师,我坐到成成手上了,他好像很疼。”说着,诚实的孩子便上前揉成成的手,“成成我给你揉揉吧。”

孩子受伤的手被一触碰,更加痛了,哭声又上了一个音阶。

情况不妙,毕池跑到成成床前,

“怎么了,让老师看看,”毕池抱起成成,开始安抚他,

这时,幼儿园巡视老师听到哭声进了班级,

“怎么了,毕老师?”

“没什么,成成睡觉有点害怕,我正哄着他呢!”从巡视老师的角度看去,毕老师正怀里揽着成成,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孩子,而远处的监控器在教室的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工作着。

巡视老师看了看满屋疑惑的小眼睛,没有说什么,然后退了出去。

其他午休的老师陆续回到了教师,孩子们起床,成成被带到了校医处。

几天后来幼儿园上学的成成骨折的手上打了石膏,毕老师当着全班小同学表扬了成成,“成成特别棒,生病了还坚持上幼儿园。”

成成的家长来质问幼儿园怎么会出现了手骨折,小朋友打闹不小心碰到的,幼儿园给出了解释,家长中有人犯了嘀咕,这孩子怎么照看的,听说是毕老师当时在教室。

 毕池听到不利于自己的声音,立即在想怎么办?眉头一皱,心计上来。她在大班的孩子们不是毕业上小学了吗?微信上联系了三五个当时她很关照的孩子妈妈,“宝贝们上学好吗?我都想他们了。”家长们当然乐于顺水推舟,结交在孩子面前有权利的老师,不出几天,幼儿园橱窗前出现了毕池老师和几个回校看老师的可爱孩子的合照。

小班上学期快过去了,每天早上,毕池老师总是要在教师班级前和几个她很关照的孩子妈妈热切地聊着天,讲诉着孩子幼儿园的趣事。有毕池老师热切奉迎的老虎妈妈,也有热切奉迎毕池老师的笑笑妈妈。其他送孩子来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们总是向毕老师积极地打招呼,老人们讲了,“孩子在人家手里呢。”

早早来校的莉莉老师在教师里带着围裙,往孩子们碗里添粥加蛋,一个个孩子带着微笑,隔着一堵墙,家长们看不到,想着那个摄像头也看不到。

期末旧外街幼儿园小一班的教师评价中,毕池老师是小朋友最受欢迎的老师,这也意味着孩子们喜爱的毕老师再过一学期有很大的可能随着孩子们升入中班做他们(她们)的班任了。

 

第三章  徐亦敏

春节的气氛总是让孩子最开心,回到楠楠爸爸乡下老家过春节,亲戚朋友间的聚会让爱唱歌跳舞的楠楠成为了小明星,也让楠楠的爷爷奶奶平时孤寂简陋的小屋增添了很多欢笑。尤其是楠楠在院子里让滑板车从静止到从缓坡上徐徐下滑,然后

在旁表演者魔术大师的魔幻之手在显示魔力的力量时,楠楠的爷爷苍老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徐亦敏从来没有看到楠楠玩过这个把戏,孩子的一时兴起还真是有舞台效果,是不是要回去给她报个什么舞台表演班呢?

离开灵水来到中原四线城市的农村,置身于与日常生活差异巨大的环境,虽然小孩子楠楠喜欢人多热闹,喜欢宽阔的院子,一下子就如鱼得水了,徐亦敏担心的卫生问题,取暖问题统统没有出现。但是成人的徐亦敏却有着感觉陌生的差异,这差异不仅来自日常生活的诸多不一致,也来自人与人心理的落差导致的江湖上的你来我往。楠楠的爸爸同徐亦敏差不多的背景,农家孩子靠着勤奋和天资一路读书摆脱了父辈的辛苦劳作,楠楠爸爸同龄的昔日小伙伴们或堂兄堂弟表兄表弟相见时,对已经生根落地在灵水的有为青年必是一顿大大的嘲讽:

“灵水十一放假我带孩子去旅游了,人那个多啊,不知道天天呆在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的

 听说在灵水上下班在路上要花三四个小时,遭那个罪,你看我一个小学老师,每天上班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没事打打麻将,补补课赚点外快什么的

“灵水的物价可真高,一碗面条要三四十块钱,你这一个月挣工资万八千块钱可是要算计着花了”

楠楠爸爸就着呵呵的憨笑一一收下了这些夹刀夹棒的寒暄问候,徐亦敏了解楠楠爸爸并没有传说中理科生的木讷与呆板,也许是在这个中原大地的小镇上工作过一年,很清楚“出林的笋儿先折断, 出头的椽子先烂”,即使是多年的挚友玩伴,能够看到你比我强后,再能够在一起快乐玩耍的是不可能的。

相对楠楠爸爸的低调不争,徐亦敏却有些忿忿不平,传说中的乡土厚情民风淳朴如今如同大熊猫是国宝一样罕见,难道昔日感受的乡里乡亲浓浓的人情味,在这个物质时代,要像旅游一样付费才能感受蒙古包的下马酒,热带竹林里的泼水节?

也许这个时代,不同地域的人与人接触沟通交流的方式多样化,互联网带来的信息便利,交通发达带来的出行便利,耳闻目睹下,乡村不再闭塞,城市不在神秘,全民都裹挟市场经济的洪流下,经济效率至上,上至庙堂之师宣了目标,下达乡野妇孺涨了见识,所以昔日楠楠爷爷奶奶引以为豪光耀门楣的事情,今日就不再那么闪闪发光了。

这就是向大同世界迈进的趋势?

 

虽然新年新气象,对人到中年的徐亦敏来说,也就有子万事足,孩子还是生活的中心重心。新年七天假期一过,同事们下班后召集了一次新年聚餐,happy hour 以后已经华灯初上了。 徐亦敏提前告辞要回家管家里的小家伙,从包间走向电梯时,正看到了正在一间包房外的毕池老师旁边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楠楠幼儿园的艾北园长,正在迎接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漂亮的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意外却不意外,就算徐亦敏不爱八卦,可还是留意了中年男性的面孔,正是徐亦敏在删掉照片中看到的围巾男。好在徐亦敏平时有外出带鸭舌帽的习惯,为新年新置的新装让徐亦敏有信心气定闲神的走向电梯间,徐亦敏瞥见了艾园长和围巾男握手时手腕上有一个明显像虫子一样的伤疤,显然旁边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也看到了并惊讶的问道

“艾园长,您手上的伤疤好吓人啊”

艾园长面露不悦之色,但是显然这个女孩是她不愿得罪的,还是平静地回答到

“小时候随父母到北疆生活被哪儿生火的器具烫伤地”

“倩倩,没有礼貌,怎么跟艾阿姨讲话呢”围巾男低声呵斥道。

“爸爸..... 

十多米的距离让这段对话飘入了徐亦敏被动的耳朵,手上的伤疤,北疆烫伤,徐亦敏的记忆被惊喜惊讶了。

徐亦敏印象深刻是因为,楠楠班级作为邀请参加了大班大哥哥大姐姐的毕业典礼,艾园长例行的讲话中,深情地回忆起了大班孩子的点点滴滴,并且回过头拭擦眼睛,徐亦敏理解园长对孩子的不舍,但是不太理解二十秒中什么样的深情不舍能够“热泪盈眶”?

 

甄老师要找的妞妞会是艾园长么?

 

回到家里的徐亦敏没有顾上每日固定的亲子时间而推给提前下班的楠楠爸爸,而是急慌慌地打开电脑先是度娘一番,打开百度,输入“艾北”结果是一系列电影链接,艾北是三十年代的著名女明星。再输入“艾北,旧外街”,首要链接是官网的正式介绍,寥寥几十个字都是“先进工作者”“半边天建功标兵”, 任职履历等等。

如果妞妞是长袖善舞的艾园长,那么甄老师尊师重道的访寻有意义吗?为了一个无意义的结果去浪费时间更显得没有意义,徐亦敏决定暂时搁置吧,也许让美好定格在记忆中对一个耄耋老人来说更加仁慈些,与其说是善意的不作为,不如说从心底徐亦敏也不愿看到美好的记忆幻化成美丽的泡泡被戳破。

徐亦敏们只是平头老百姓,俗话就是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书本上讲“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愿为长安轻薄儿,生于开元天宝时。斗鸡走马过一世,天地兴亡两不知。”少时徐亦敏还鄙视混混沌沌的不作为,不上进,但是时过境迁,驱害避祸已经成为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后的一种本能。少时看山是山,长大看山不是山,及老才会看山还是山?

这个夏天,徐亦敏没有带楠楠回乡,如果说是回不去的故乡,不如说是抹不去的记忆,回不去的心境。

每个城市都是如同电脑里文件粘贴复制轻易建起了若干广场,打造炫目奢华的同时,也如同儿时过年的新衣不再新奇一样消耗掉了心底那么一点点期望与熟悉,亦是回不去的故乡。

每个地方都是货币化了的风土人情,商品化了的人情世故,如同工厂产品标准化机器化应对各种情景的面部表情态度,也如同儿时过年的糖果已经甜腻厌倦继而转为身体负担不再期许,亦是回不去的故乡。

日子如涓涓细流,一年过去,楠楠升到中班,在徐亦敏的生活之中,好像没有其他可以记得了,哦,她已经三十五岁了,如果没有刻意去思考,她往往记不起来自己的年龄,日复一日的波澜不惊简单重复,似乎真如白驹过隙。让时间变得有意义和没有意义的区别,似乎就是留下了成长还是变老。

灵水一景就是街道两旁都是法国梧桐,每当徐亦敏骑着电动车奔波在家,幼儿园,公司时,偶尔伫足,会想起小时候学校两旁参天蔽日的白杨树和那些渐行渐远熟悉的人和事,同境不同地,同人不同境,他乡变吾乡?法国的梧桐在灵水生根发芽,栋梁成才,那么楠楠也会的。

楠楠的学名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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