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口误的人生是多么荒芜啊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2-06-14 18:3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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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友聚餐,一老哥后到,半路堵车,发语音说:你们先吃,我带了山东火锅给你们。

 

没听过山东火锅好吃的。

 

再说火锅怎么带?坐在出租车上,端个大锅,克服颠簸,保证不晃得满身油污?

 

有人说他的意思肯定是带了火锅底料。

 

可是餐桌上怎么吃底料啊。

 

未几,人来了,从包里掏出一个大塑料袋,里面又是一个塑料袋,打开再里面的塑料袋,掏出一个——

 

锅盔。




 

口误是人生重要调味剂,一辈子从来没有出过口误的人是没有的。

 

而且一辈子从来不出口误的人也是无趣的,人生是荒芜的,因为口误就是路边的野花,该采也得采啊。

 

我下班准备出门,女同事猫爪说:

 

你又打算骑迪拜回去吗?


 我当然知道她想说的是摩拜。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在合肥街头溜达,找一家传说中的小书店。路上问一位警察。警察很热情:

 

你向东一直走,过两个红绿灯,往南拐,走大约300米,路西看到一家澡堂子,招牌很大,马路对面就是。

 

谢谢他,然后按图索骥。过了两个红绿灯,确定向南拐,误差很小地走了300米,第一眼先看见有个男孩子拎着一袋子书出来,迅速锁定了书店。

 

然鹅——

 

书店对面并没有招牌很大的澡堂子。

 

有一家招牌很大的餐厅,吃小龙虾的。

 

我至今没参透那位指路很精确的警察是怎么把小龙虾和澡堂子联系起来的。

 

是不是吃小龙虾会辣得出汗,效果近乎桑拿?



 

当年一邻居大婶到我家来听我妈妈吹笛子,中间茶歇,问:

 

你会吹那首民歌吗?叫啥来着?对,《掀起你的奶头来》。

 

我在里间看书,瞬间就明白了咋回事。但我妈妈尴尬癌都犯了:

 

你胡说啥呢么?哪有这样的歌!

 

,赶紧说对对对,我错了,是盖头,是盖头,掀起你的盖头来。



 

我姨妈做得一手好饭,尤其擅长做卤面。她的卤面,汤汁醇厚浓酽,囊括了五花卤肉、鸡丝、黄花菜、木耳、海带丝、葱蒜等诸样食材,再加上油泼辣子,堪称博大精深。

 

高中有一天,放学去吃。

 

先写作业,继而开饭。

 

已经动筷子了,姨妈加了一勺卤子到我碗里:

 

来,多吃点,吃完了把鸡窝洗掉。

 

我吓傻了,不曾料到吃顿饭要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

 

饭后,磨磨蹭蹭。

 

姨妈说你赶紧去洗啊,洗完在这写作业也行,回去写也行。

 

我弱弱地问:

 

鸡窝干嘛要洗啊?

 

她讹了我一眼:

 

胡说啥呢?洗锅!

 

我就像无期改判十年,内心狂喜,赶紧去洗锅,没有勇气和她对质。




 

口误不同于报纸印刷错误,出口随风,往往死无对证,一方揪住不放,一方不承认,为此掐起来的也不少,因为口误一方会以为对方耳背。


我中学弹吉他,我爸不喜。他觉得这是不务正业。


他无数次教训我:


“再不要弹琵琶了,学习去。”


我说爸这是吉他,不是琵琶。


爸说我没说琵琶,我说的就是踢踏。




类似的情况出在我丈母娘身上。


她哄桃贝勒,用巧克力,费列罗若谁。


她说:


“来,桃子,奶奶给你一个贝洛洛洛喜!”


桃子稍微大一点就会权威矫正:


“那是费列罗若谁!”


“对啊,我说的就是贝洛洛洛喜啊!”




 

初中某日,有个老师激励我们:

 

你们要学学敬爱的周经理,他很小就立志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彼时已经改革开放,我老家虽是小城,也已满地经理。

 

一个同学站起来说老师你说错了,那是,不是周经理。

 

老师怒,坚决否认自己有错。

 

同学们,你们说我说错了吗?

 

他热切而冰冷的目光扫过屋子,像是一架和火炮关联的雷达扫过海面。

 

我们这些小独木舟纷纷低下头去,大部分人不吭声,有几个马屁精说老师您说的就是总理。

 



 

朋友说他们老总发飙骂人,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万马齐喑。这时候有个大姐紧张地站起来,摇晃着手机,示意要出去。

 

老总说你要去干嘛?

 

大姐说有个VIP打过来,我必须出去接客。

 

老总说早不接晚不接,我开会你接!

 

大姐说人家今天打是早就约好的,您是临时插进来的。

 

会议室里那个欢乐啊,骂人于是难以为继。

 

这是救兵啊。



 

我大学毕业后,曾经在一家餐厅短暂打工。老板分明是地道兰州人,爱吃肥肠面,但大部分时候都自称我们香港人。因为她和她的先生半路去香港继承了一笔遗产,从此华丽转身。

 

她把我叫去,要我给她写一封控诉信,控诉一工商干部讹诈她。

 

她口述,我记录,然后润色。

 

最后她用港腔语恨恨地说:

 

里要吼吼写,写完我要把介封信亲手交给系长,吼吼修理介些英国佬。

 

我抬起头看着她:

 

徐总,您要收拾谁?

 

她说当然系介些乡巴佬。

 

这是多么遥远的躺枪啊。



 

犬子桃贝勒,小时候经常在我怀里睡。

 

有一天,迷迷糊糊我听到他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别咳嗽了。

 

我感动而诧异,因为我并没有咳嗽。

 

接茬睡。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爸爸你别打喷嚏了。

 

我感动而诧异,因为我并没有打喷嚏。

 

然后他又说爸爸你别那么响了。

 

啊,我顿时意识到他想说的是爸爸你别打呼噜了。




 

但和他妈妈相比,他是小巫啊。

 

当年桃妈大清早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老公,我想要被子。

 

被子你不是正盖着吗?

 

啊不,我想要梳子?

 

你是要梳头吗?

 

不,我想喝水。

 

不过这个不算登峰造极。彼时桃贝勒还没有出生,她的智商还没有被孕傻侵蚀。

 

桃贝勒不满一岁的时候,有一天,她站在餐桌边,一手拿着奶瓶,一手拿着奶嘴,给我派发任务:

 

去,你给儿子把这个马桶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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